【关友博×方礼信】消失的爱人(3)
第三章 Clue
“我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见面。”
“告诉我,他的失踪真的与你有关吗?”
由于两人身份的特殊,方礼信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,关友博可以肯定这背后一定有媒体的推波助澜,但他无能为力。毕竟前O记神探破过几桩有名的大案,又是香港警队里为数不多的Omega,连离职时都有不少支持者一直为他惋惜。
他现在神秘失踪,甚至或许已经遇害,而疑凶竟是自己的丈夫——曾经单枪匹马从四名劫匪手中救下伤者的民间英雄。单单是这复杂的背景,以及可能牵扯到的情感纠纷,就已经足以让看客们为之兴奋。
“我说了很多遍,我没有!”关友博突然感到有些疲累,但他还是打起精神补充道,“我只是想和他离婚而已……如果最近有媒体找上你,什么都不要说。”
“他们也会找到我吗?”婷婷听了这话,更加惊慌失措起来,说话声也失了底气,变得细若蚊蝇,“我不想这个时候给你添麻烦,但是……我好像丢了一支口红,今天来找你本来就是想问问,是不是不小心忘在了你这里?”
“Shit!”关友博失控咒骂道,一瞬间的暴怒带走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,吓得那女孩浑身一颤。他暂时分不出神去安抚对方,已站起身回头开始在沙发上摸索翻找。
婷婷苍白着脸抿了抿干裂的嘴唇,也加入了寻找的行列。
那支口红最后自然没有找到,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被警方所拿走,还是根本便不在这里?又或者,早在之前某天大扫除时,就被方礼信从家中的某个角落里找了出来……
“没事的,没事的,一定是我粗心落在了医院,要么就是逛街时不小心掉了出去也不一定。”婷婷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几句话,更像是在安慰自己,但那是她为数不多的限量款,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不见。
关友博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样美好的可能,那种不切实际的好运,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了。自从他认识方礼信,和他结婚,厄运就好像纠缠上了自己,如影随形。
他只觉不寒而栗。
“这段时间,你最好不要来找我,没事的……会没事的。”
他们最后拥抱,关友博站在窗前俯视下方,借着夜色,女孩的身影很快消失于无形。
浑浑噩噩的一天很快过去,关友博躺回床上——索性警方还没找到什么实质性证据,尚未将这里视为案发现场封锁,让自己还有栖身之所。
他们当然找不到证据!因为我本来就什么都没做。关友博恨恨地想,心里却七上八下,这是一个报复吗?报复自己的不忠。想到失踪前那个早晨,方礼信如平常一样微笑着将公文包递给自己,然后拥抱,亲吻,送他出门。
那时,不,应该是更早之前,对方就已经展开这场处心积虑的报复了吧。
鬼使神差地,他重新从床上爬起,开灯,将那个公文包放在茶几上,耐心检视。
公文包是去年纪念日时方礼信亲自挑选的礼物,设计相对简约,挡板隔开前后两个区域,供人分别放置笔电和文件。中间则多出一个薄薄的夹层,关友博从不会打开这里,并对这多余的结构嗤之以鼻,调侃道他又不需要在这儿放化妆品。
现在空包被倒扣,一支小巧的CL口红从夹层中滑出,落在地板上摔成两截。皇冠形盖子骨碌碌滚去茶几底,玫红色的膏脂却蹭了满地,关友博连忙抽出纸巾去擦,可惜唇釉鲜艳的颜色已嵌进木制地板的缝隙之间,怎么也清理不尽。
像是极浓稠粘腻的血浆,一点点渗进木缝,再被彻底吸收。
关友博心里一阵惶惶,夜风透过半开的窗户钻进自己的骨节,刺得发痛。如同见鬼一般,他忽然觉得那高悬半空中的月亮就像一个无处不在的摄像头,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,而地上摔断的口红残骸浸在血色之中,则昭示着一场明明白白的蓄意谋杀。
他慌忙拾起那枚口红远远地抛了出去,像在处理一具尸体,而后紧紧拉上窗帘,让黑暗与温暖重新包裹上僵硬的身躯。
做完这些,他背靠着墙角颓然倒地。
方礼信“正式”失踪的第二天清早,关友博被窗外的警笛声吵醒。他睡得并不踏实,几乎熬到天色将将破晓时才好不容易睡下,此刻被意外吵醒甚至只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继续装睡。
那噪音很快从楼下移动到了门口,门铃声连续又急促地响起,咄咄逼人。
“什么事?是有新的线索吗?”关友博揉着惺忪的睡眼,来不及洗漱整理,他只好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就爬起来开门。这副狼狈模样倒是很符合一个担忧失踪伴侣的痴情人形象,可惜大家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。
来人除了陈仪和之前的副手,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新面孔。他们在门口拖延了这半天时间,耐心已渐渐耗尽,一露面就亮出搜查令,道一句“请配合调查”,便径直走向洗浴间。
“发生了什么?”关友博不明所以,见气氛凝重,更不好插手阻碍,只悄悄拉住了昨日见过的年轻警员,小声问道。
“浴室的瓷砖缝隙里检出了血液残留,还有卧室日历上的血迹,DNA比对证实与……你的妻子相吻合。关先生,”他不动声色地后撤半步与关友博拉开距离,全无初见时的热情,“恐怕你要跟我们回警局走一趟了。”
警局。
“你很仔细,鲁米诺试剂都检验不出什么,但总有一些痕迹,是无论如何也清理不掉的。”警察晃了晃手中的证物袋道,关友博之前没见过他,饶有兴致地半仰起头示意他继续。
经历了这一天一夜接连不断的阴谋算计,意识到自己已走进对方精心密布的圈套后,关友博坐到审讯室冷冰冰的椅子上,反而终于能够静下心来,思考对策。
这大概是因为,同样的位置,他早在七年前便已熟悉。
瓷砖上被掩盖的血迹,住户远超平日的用水量,堵塞的浴缸……Omega正坐在床头准备贺卡,突然回家的Alpha却在此时冲上前与他争执,字迹被打断,墨水痕拖长到穿过纸板,然后缠斗、扭打。盛怒之下,Alpha抓起沉重的奖杯向对方狠狠砸去,一下,两下,涌出的血珠溅在日历上,重新排布的陈列柜里少了一项荣誉,墙面被污染的石灰粉却叫人耐心刮下。
之后呢?昏迷的Omega被小心放进浴缸,亮白色的瓷砖倒映出刀光,利器切割肉体的声音很轻易就被故意调高的摇滚金属乐盖过。大量的流水一遍一遍,反反复复地冲刷过罪恶,在水槽里激荡起旋涡,吞噬蚕食掉最后一丝血迹,一切光洁如新,最后再铺上层艳俗的花瓣将腥气掩埋。
种种线索堪堪穿起一条令人胆寒的故事脉络。
“很精彩的推理。”关友博差点就要为对方丰富的想象力起身鼓掌,“但是我没有杀人。”
对面警官攥紧的拳头上已青筋毕露,但不论他怎样追问,或者怒不可遏地大骂,关友博口中依然只有一句话——“我没有杀人。”
“欧阳,”陈仪重新推开审讯室的门,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,现在关友博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,“你先休息一下,换我来。”
名叫欧阳的警员喘着粗气狠狠瞪了他一眼,愤然离身,关门后还能听到他渐远的咒骂:“什么人渣败类!”
陈仪的出现进一步印证了关友博的猜测,他们没能再找到更多的证据,这也是让他现在能够如此气定神闲的筹码。就算方礼信再怎么恨他,也不至于疯到把自己碎尸冲进下水道来完成这场用心险恶的嫁祸,这缺失的最后一环,让他得以苟延残喘,寻找脱身的对策。
“证据不足,你们最多只能扣留我48个小时。”他说。
“你比我想象的要冷静,不愧是IPSC的连任冠军。我看过你的记录,你杀过人,每一个都是接连三枪击中要害,枪法很准,也很稳。”陈仪放下手中的资料,佯做漫不经心地抬起头,“你怀念这种感觉吗?”
“见义勇为而已,我只是尽了一个热心市民该有的责任,”他说着上身前倾,被铐住的双手在胸前交叠,视线落在虚空的焦点上好像陷入回忆,“那时,也有一个监控官问过我同样不专业的问题,现在我也还是同样的答案。”
“我没有暴力倾向,更没有杀人,我的律师就在路上,你们等会儿可以和他继续谈谈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女警不气反笑,她的情绪隐藏得很好,不似欧阳那般义愤填膺,却始终透着种难以言说的厌恶,“但是再完美的犯罪,也会有破绽,48小时后再见,关先生。”
她说完便起身,不愿再多待片刻。
“我发现,你好像从刚见面时就不喜欢我,”关友博忽然叫住对方,问道,“他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?”
回答他的,是金属门“咔哒”一声落锁的脆响。
虚张声势的面具终于出现一丝裂痕,关友博缓缓呼出一口气,像是具象化地耗尽了最后强撑起的精力。警犬们要争分夺秒去寻觅可能的线索,而他,则需要在这两天时间内将已知的提示抽丝剥茧,扭转乾坤。
他只是不知道,方礼信是否还会有下一步动作?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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